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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南风窗记者 李波
“以前没钱买李宁，现在没钱买李宁。”“曾经的李宁你爱理不理，如今的李宁你高攀不起。”
这些调侃成为时下不少李宁粉丝用以自嘲的流行语——现在买不起李宁了。有关李宁涨价的话题正在微博等社交平台引发热议。严格而言，并不是李宁产品的定价有多大的改变，而是李宁正成为当下二级交易市场上的热门抢手货。其中一些爆款甚至涨至令人瞠目的价位。
所谓球鞋二级市场就是球鞋的转售市场，货源主要来自用户转卖二手球鞋和从一级市场中购买的新鞋。二级市场上，球鞋的价格常常发生波动，专业鞋贩或散户都可以从中获利。
“李宁车，销量起飞了，全码扫了，目前都有利润。冲！”4月5日，南风窗记者在某炒鞋交流群里看到，李宁、安踏等国产球鞋如今是鞋贩们最爱交流讨论的货品。一位鞋贩形容，只要能抢到李宁，不管什么码数都不愁赚不到钱。
普通的消费者也感受到了这种升温。鞋迷小丁记得，几个月前李宁韦德之道全城9棉花糖的价格还在600多，目前在得物交易APP上的售价约为1500元，足足翻了一倍。“棉花糖”是近期李宁颇受热捧的鞋款之一，这个在去年11月亮相的高颜值球鞋自发售起就相当抢手。
小丁一直关注着“棉花糖”，这款鞋在800多元价格的时候就躺在她的收藏单里。她有些懊悔没有早些下手，直到上涨至千元以上，她才断了用原价买入的念想。小丁忍不住疑惑：“1500元买棉花糖显然有些飘了，买性价比更高的球鞋难道不香吗？现在大家都在支持国货，但也不能盲目跟风啊。”
“70后炒股，80后炒房，90后炒币，00后炒鞋”“我炒鞋，月入百万”……炒鞋的段子和神话在近两年的网络平台上一直层出不穷。炒鞋，变成了投机的风口。一双球鞋，动辄几千、上万，也被贴上了“暴利”的标签。
炒鞋不是新鲜事，新鲜的是炒了什么鞋。一直以来，阿迪达斯、耐克等品牌的限量款运动鞋才是炒鞋市场上最有诱惑力的商机。“Nothing is Impossible”，而这一次，引人入局的主角变成了素来低调、不起眼的国产品牌。
李宁，又一次火了。
李宁难抢
清明假期，各地的商场迎来如织的人流。不少人惊讶地发现，买李宁需要排队了。北京西单大悦城、杭州湖滨银泰……多地的网友晒出了李宁店门口大排长龙的景象。
南风窗记者4月5日晚在广州正佳广场的李宁店看到，虽未出现排队进店的景象，但店内客流量很大，上下两层楼的十余位店员忙得不可开交。
网络上流传的李宁门店排队场景
记者询问了几款热门款，一位店员称，所有有货的款式都摆出来了，没有的就卖完了。“驭帅14发售款当天半小时就卖完了，发售款只在线下卖，有的人是排了一个晚上才买到。”
驭帅和韦德之道是李宁旗下的两大旗舰系列，也是在互联网交易平台上身价飙升、不断被炒热的鞋款。线下没货，线上也难买。
一位从事鞋服行业多年的鞋贩张虎告诉记者，李宁现在很多款式都处于拿不到货或者缺码的状态。比如近期涨势较明显的韦德之道9“初生”2021版，张虎处只有42、43码，售价为2699元，而此款的发售价仅为1399元。
“2000块现在肯定都拿不来货。现在大家都在炒李宁，能拿这个价已经不错了。这个还带䨻，没办法，谁让他货好。”张虎表示。
张虎介绍，所谓“䨻”是李宁自主研发的创新型中底材料，运用了该科技的驭帅系列和韦德之道系列在球迷圈内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树立了极佳的口碑。
韦德之道9“初生”因此从今年初发售起一直热度较高。在球鞋转卖平台nice上，“初生”的当前出售价约在2000至2300之间。
记者查询了近期涨势较大的几款李宁球鞋，溢价空间多在500元至千元不等。
作为顶级球鞋类产品，韦德之道9DTF联名是李宁与法国艺术家DFT的联名款，受到鞋界的广泛关注。该鞋在3月27日发售后短短几小时内就从1599元上涨至2000元以上。目前在交易平台上热度很高，在得物APP上24小时内共发生了约230起交易。
总体而言，颜值出众、搭配李宁重要科技材料的鞋款溢价空间都相当可观。
据中国证券报报道，42码的李宁韦德之道4全明星银白款在得物APP上的售价高达48889元。该鞋参考发售价仅1499元，涨幅达31倍。李宁韦德之道7 wow7 The Moment超越限量款，41.5码最高售价为29999元，相比发售价1699元涨了近17倍。
记者4月5日从得物APP上查询，前述两款鞋款均无法找到。标价最高的李宁韦德第六人2高帮篮球鞋43.5码售价为49999元，发售价仅639元。交易记录较多的李宁长安少年惟吾PRO灰褐色价格为5299元，是699元发售价的七八倍，一周内仍有7笔交易。
“涨价还算挺夸张的，挺疯狂的感觉。”关注李宁十年的资深球迷王超告诉记者，李宁大部分鞋款都会有折扣，比如特别团队款一般发售价约为799元，二级市场价能到三四百元左右。但是目前普遍都高于发售价。
“其实像韦德之道这种旗舰款热度高，也会出现小折扣的情况。但近段时间目测应该是不会有折扣出现。不止是旗舰款很热，许多普通款也被市场带动了起来。”王超称。
谁在炒李宁
在王超看来，目前李宁价格的上涨其实是一个哄抢的结果：“平时鞋贩可能不卖李宁，现在都来分这个蛋糕，蛋糕增加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来分的人，上涨就是结果。”
受此前的舆论风波影响，阿迪达斯、耐克等以往在交易市场备受青睐的品牌降温不少，另外许多品牌也都取消了近期的鞋款发售。李宁作为国产品牌的头部，自然受到了市场聚集的目光。这其中既有热情高涨的黄牛等“鞋贩子”，也有普通消费者和不断入场投资的“散户”。
我国球鞋二级市场一直在不断升温中。根据艾媒数据《2019全球及中国球鞋二级市场现状剖析与市场前景分析报告》，2019年全球二手球鞋市场规模已达60亿美元，其中中国二手球鞋转售市场规模已超10亿美元。中国球鞋二级市场潜力巨大。
图源：艾媒报告中心
另外，关注炒鞋话题的网民多集中在北京、广东、浙江等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此外，炒鞋人群也呈现出年轻化的趋势。95后消费群体将不断扩大，并且00后群体成长的速度同样惊人，是众多年龄段中增长最快的。
王超认为，李宁价格上涨的原因跟其他球鞋并无区别，都是因为这些鞋款“理财产品”的属性大于产品本身。
王超称，像驭帅14䨻等交易价格大于球鞋定价很多的都算是“溢价款”，只要转手交易平台就能获得不错的利润，500元就算是颇为可观的利润。但这些鞋款在整体李宁产品中而言只是个别的。而许多鞋贩们也会去操作像全城9、闪击7等团队款，每双利润可能只有一两百元。
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许多鞋贩都会“包场扫”一定数量的旗舰款球鞋。所谓“包场扫”就是指在新鞋发售的时候，鞋贩专门雇人去现场线下排队抽签，从而拿到十几、二十双的球鞋。
张虎称，炒鞋的门槛其实并不高，许多新手小白操作几次就能熟悉这里面的套路。也正如此，炒鞋圈里也不断地涌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在校的中学生。他们多是对篮球、球鞋感兴趣，因为喜欢买鞋而逐渐关注到炒鞋。
进入炒鞋圈的契机也许是一次线上抢购限量款，或者是去线下排长队买鞋的经历，只要有一定的购鞋基金，靠着运气或者手速就能成为炒鞋大军里的一员。这些散户，加上众多的专业鞋贩和交易平台共同将炒鞋推向更为火热的局面。
王超表示，目前的涨幅对于市场来说是合理的，对于消费者来说是不合理的。作为球鞋爱好者，他并不会选择加价去购买一双球鞋。
淡定的鞋迷
像王超这样的消费者，是李宁受众群体里更大的一部分。许多网友也都认为自己不会盲目地去跟风购买二手市场上高价流通的李宁球鞋。
王超是NBA球星韦德的粉丝。2012年，李宁在品牌持续亏损与转型不顺的情况下，以豪赌的方式官宣签约了韦德。这一举动在如今看来是颇具勇气的一着，以韦德之道系列为代表，李宁在塑造高端体育品牌的转型之路上开始有所起色。
韦德之道旗舰款吸引王超入坑，随后驭帅系列让他彻底迷上李宁。这是一个经历了14代更迭的国产球鞋，经过长久的积淀，驭帅系列从11代开始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13代转身变成最卖座的抢手货。
续约发布会上的李宁和韦德
3月28日凌晨两点，为了买到李宁韦德之道9平衡，球迷付博和朋友踩着雨夜淋湿的地面，来到线下门店熬夜排队。他们吃着炸串，斗着地主，一直坐到清晨四五点，买鞋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排成了长队。
令付博印象深刻的是，队伍里还有一位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学生。那位学生因为太喜欢这款鞋，所以一大早就带着妈妈一起赶过来排队。妈妈很支持他买鞋。那位同学是这么说的：“买的也不是很多，只买自己喜欢的。”聊了几句，学生便停止了聊天，边排队边背书。
付博仿佛看到了自己。对于被热议的李宁，付博始终保持着理智。“我觉得这次涨价有点夸张了，但并不是全部都在涨价，只是一些比较热门的和明星代言的涨价了。但其实优秀的作品有很多，我们消费者没必要盯着那些货量很少的鞋子，鞋子终究是消耗品，在满足我们日常穿着的前提下才会有款式设计的区分。”
王超也很赞同。他还指出，售价近五万的李宁韦德之道4早在几年前就有很高的溢价，一直维持在5位数以上，并非骤然暴涨至高位。
（文中张虎、王超为化名）
